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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浪分化之・行】藝/異域旅程:澳洲藝術家交換計畫─「北邊」(North)聯展

“孤獨是人之所以為人最根本的事實。而人類,是唯一知道自己是孤獨的生物。” ─奧克塔維奧·帕斯(Octavio Paz) Solitude is the profoundest fact of human condition; man is the only being who knows he is alone.

-Octavio Paz

然而,一個人的旅程卻是療癒孤獨與寂寞時光的最佳選擇,並透過親身所見、所聞去感受外在環境帶給自己心靈上的洗滌。如何將旅行的記憶視覺化,紀實影像是相對直接的記憶保存方式,透過影像紀錄當下並保存永恆,無論動態或靜態,將化為用以回憶人生旅途中一段重要的時光與資產。只是,在封存永恆個人記憶的同時,如何讓作品成為自我與大眾溝通的媒介,並賦予藝術語言的轉化及感知於其中,甚至期待作品能具備高度的藝術價值,運用個人旅途經驗作為創作題材似乎是更大的挑戰。尤其,影像作為當代隨手可得的創作媒材,人人都已掌握包裝在智慧型手機中的數位攝影機,將個人旅途經驗的感知化為藝術作品,能否透過除了影像之外的方式來表現旅行記憶的當代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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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洲達爾文(Darwin)的NCCA(Northern Centre for Contemporary Art)畫廊所展出的藝術家聯合交換計畫「北邊」(North),是以雪梨與達爾文兩個城市為中心所連結的交換計劃,分別在達爾文及雪梨展出不同卻是搭配在地化概念的作品。此計畫以旅程作為邀請藝術家創作的核心概念,無論是土生土長在達爾文卻到雪梨工作而不停往返的藝術家,或者是遠從雪梨特地到達爾文駐村的藝術家,皆各自使用不同的方式將在達爾文旅行的體驗轉化為作品,彷彿透過旅途與創作過程而掏出自我內心最孤獨卻又最詩意的層次,卻也是最無法單純用影像表達的階段。策展人Harriet Body出生在達爾文,近年來住在雪梨專心藝術創作,此次邀請雪梨藝術家到達爾文旅遊,透過交換與交流的心情駐村,讓藝術家以旅行者的情境轉化其身分地位,並透過各個作品的面向訴說出關於澳洲達爾文城市或整個北領地,在歷史與政治上的位置如何影響著當地居民的生活習慣與文化累積。

達爾文是澳洲著名的旅遊勝地,在地理環境上鄰近東南亞,成為高度種族混合的地區,當地居民除了原生的原住民及白人之外,更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許多政治因素,讓東帝汶、印尼、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越南等外來種族遷徙至此,達爾文可以說是澳洲與亞洲連結的窗口。尤其,帝汶島緊鄰澳洲北邊,早期許多中國各省的客家人皆移民至東帝汶,之後又因戰爭因素成為東帝汶的難民而受到政府的保護移民至澳洲取得公民身分。種種政治歷史讓北領地成為一個多元族群融合的地域,近年更因為澳洲打工度假政策的開放,讓亞洲人與東南亞的居民在達爾文成為大多數,僅次於澳洲當地原住民,此背景讓達爾文在觀光上有極大的優勢,許多到達此地的遊客可以同時體驗各種不同國家的文化與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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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rong Island》

複雜脈絡之下,藝術家Stella Rosa McDonald的作品《The Wrong Island, 2015》就以壓克力棉與顏料為創作工具,以詩意的敘事描述她在達爾文周邊海域的整段旅程以及對這個城市的想像,彷彿穿越時空紀錄了她在二次大戰從達爾文到帝汶海旅遊的經歷與心情,詩句中所描述的「錯誤的島」暗示著二次大戰所衍伸出的難民問題。水藍色的顏料與線條彷似是達爾文的雨季,事實上,水及雨在達爾文是很重要的元素,達爾文是一個幾乎三面環海的城市,雖緊鄰北領地但在地形上是一個較為突出的半島,因著地理環境的優勢而成為澳洲與亞洲地區連結的重要貿易港口。當地居民最常做的休閒活動便是游泳、划船、出海釣魚。此外,達爾文的氣候只分為兩種,六個月雨季與六個月的乾季,而一年四季都是30度上下,意旨居住在此有半年的時間必須會面臨到體驗每天都下雨的日子,而藝術家的作品就像是一張悠遊在帝汶海的風帆,帶著達爾文雨季悶熱雨潮濕的痕跡,書寫下各種對於這趟旅程的心情,彷彿用文字折射出景觀與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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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g, 2015》

而另一位藝術家Belem Lett的作品《Bang, 2015》則同樣以二次大戰的背景為創作概念,以雕塑的方式模仿達爾文日落景觀的想像。用油、鋁板、顏料與樹脂形塑出一個橢圓形的模型,直立的掛在牆上彷彿像一面裱框的魔鏡,映照出環繞周邊的充氣山脈,暗示著二次大戰的炸彈降落在達爾文的Waterfront濱水區的歷史事件,而充氣的塑膠卻又像是現代人浸泡在泳池戲水的游泳圈。水面中心原本應該保有橘色漸層感的黃昏原色,混雜著碧綠漸層的池塘中心。此種顏色與形狀,以梯形坡度的視覺效果引領觀眾透視想像於作品的中心點,彷彿太陽降落在帝汶海或濱水區作為隱喻,卻又看見炸彈的光火從天而降至海平面,直至落入水中所產生出的各種漸層想像。而作品的橢圓形狀,又像一面鏡子卻也像人的瞳孔,如藝術家望著海平面看著人們戲水時,腦海中衍伸出當年歷史事件的各種時空飛梭,並且在眼裡與心裡映射出關於太陽般日出日落的帝國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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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ritory Time, 2015》

在歷史與記憶之後,戰爭遺留下的古蹟成為達爾文著名的觀光景點,其周邊的商業開發皆伴隨著遺跡而來,從博物館、飯店、公園到乾季(dry season)所舉辦的各種活動,讓藝術家Paul Williams的作品《Falling Out, 2015》與Siân McIntyre and Jai Pyne的作品《Territory Time, 2015》分別透過旅行的元素體驗與反應對此地的觀察。前者使用簡單的油墨、壓克力顏料、石膏描繪在帆布上,暗示著以床單作為畫布,覆蓋粗曠的線條潑灑出身為背包客到達爾文旅遊的體驗,層層堆疊的筆觸反映了達爾文的雨季、炎夏與海洋、啤酒與狂歡,就像臺灣的墾丁一樣,充滿著熱情狂野卻又潮濕的氛圍。而後者這件作品,以採集音樂與古代傳說體現出位於北領地的時光,透過文字將達爾文的生活元素化為詩歌,並結合當代的電子音樂與在明迪海灘(Mindil Beach)夜市的演唱歌手加以重新演繹,以簡單的展示形式卻包裝複雜的傳統文化、歷史、觀光與當地特色並融合數位電音,讓觀者透過聆聽而能想像旅行在達爾文的數位音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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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overy in Pond Four, 2015》

長年外出旅行告一段落,回到家鄉總是充滿著五味雜陳的情緒,Harriet Body的《Earth Mark: Fragmented Circle, 2015》與《Discovery in Pond Four, 2015》是兩件一組的作品,將家鄉的生活物件化為藝術,濃縮對於鄉愁記憶的長年累積,用藝術精神介紹「我的家」,混雜著旅居與回家的情緒交疊,以老家的紅泥土、乾稻草燒成小的陶瓷,並放置水晶岩的原石在一旁,牆上掛著小陶瓷燒製過程中產生的煙所薰陶出的紙,煙燻紙的圖畫是強調家鄉農田中的重要元素,又像照片又像是框架的窗外風景。無論是藝術家以旅遊的心情而看見此作品所不斷引發的鄉愁,又或是觀者在觀看時衍生出對於此作品與此地的理解與好奇,都透過藝術家以獨特的感知能力將家庭、土地、文化與氣味化為視覺的方式呈現於觀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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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rth Mark Fragmented Cir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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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ectations of Somewhere E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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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ectations of Somewhere Else》

如果說陶瓷的煙燻是展場中唯一一件以乾燥的紅土展現北領地的沙漠生活,那是因為北領地最不可或缺與最大的特色仍是雨季與海洋。Peter Nelson的作品《Expectations of Somewhere Else, 2015》是一件三頻道的螢幕裝置,以3D動畫呈現雨季的顆粒與煙霧般的熱帶風情,透過含糊的話語塑造在雨中說話的模糊感,依然反映著達爾文最具特色的雷陣雨,而談話的具體內容又像是討論家鄉又像是問候般的閒聊,聽不清楚的對話成為完美展現達爾文氣候的最大特色。這件作品最特別的地方是透過數位動畫的視覺效果轉換自然與虛擬之間的模糊地帶,而看不清楚的環境圖像猶如想像著達爾文的熱帶風景映照在藝術家的眼中,映入眼簾的卻是如同中國山水畫中的潑墨般,瞬間即逝。身旁談論的話語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充斥著迷霧與生活在此地的文化環境,伴隨著含糊的聲音在雨中,看著這件作品就像是與藝術家一同進入了冥想的世界,眼前的風景在大雨中都是過眼雲煙。

旅行到達爾文至此,此展覽系統性地呈現藝術如何藉由生活中的思考,並沉澱與映射出內心的寂寞與想像。作品描繪出當代的風景畫,集結從現在回顧過去的歷史精神,與達爾文當地最重要的元素:海、船、日落、戰爭、雨、旅遊、嘈雜、紅土、荒地與沙漠風景,無論是以文字、音樂、雕塑、繪畫、圖像與數位動畫的方式視覺化個人內心的(文字)風景,都藉由一個很簡單的概念─「異地旅遊」,將生活在「北邊」(North)的藝術環境體驗與感知視覺化。

生活在異地,以旅人的孤獨感觸思考著異域的藝術精神,也是一件很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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